1 安葬了亡夫以后的程毕氏头脑一点儿也没有糊涂。她收拾了鼻涕眼泪,将散乱地披在肩上的乌油油的长发重新挽成一个髻,丰丰硕硕地坠在脑后,平平静静地对大家说:“死的已经死啦。” 还没有从丧失亲人的悲痛中完全摆脱出来的亲朋惊叹着女人语言的深刻,不知道该从哪里寻找她如此清醒的原因。只听见女人又说:“粉丝还得出。” 大家就乱纷纷地点头了。在墓地的时候,大家曾经为女人丧夫重击下依然不乱方寸而吃过一惊。那时
班长给我私发了信息,说毕业二十五周年的同学会筹备得差不多了,只是有极少数同学处于失联状态,组织者的职责是尽量都通知到,至于参不参加,那是他们的事了,然后问我能不能联系上许志,给递个消息过去。看前面几个字我就猜到她会问许志。这些年,也有其他同学陆续向我打听过他。我跟许志自小认识,两家住得近,当年走得也近,上学时经常结伴而行,大家会理所当然地想到通过我了解许志的近况。 我比谁都想知道许志如今怎么样了
1 苗安娜要来龙华打WCBA全明星赛了。郭驰每天数着日子。 他以前不看女篮比赛,看她们打球,还不如去小区篮球场看那帮半大小子对垒。但自从去年有一天鬼使神差般地瞄了一眼电视,他才知道那纯粹是自己的偏见。 郭驰其实不是球迷。严格地说,他并没有什么业余爱好。用陆璐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木头人。但是苗安娜让这个木头人开窍了。郭驰追着看有她出场的球赛,场场不落。捎带着,他也喜欢上了大呼伦女篮,喜欢上了W
天空是另一种大海,白云一团一团的,像腾跃飞溅的浪花。我躺在房顶上,不敢看太阳,怕把眼睛晃瞎。几只鸟从头顶飞过,我的梦想追上它,并落于它的翅膀上。我太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整个童年我都活在这个梦里。 爬上房顶,才能更接近梦想。那时的我,再想不出第二种办法了。在我看来,房顶成了我抵达梦想的一座桥,或一条路,至少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我的忧伤。我无数次站在房顶上遥望,那种视野辽阔之感,居高临下之威,带给我
《创世纪》里说:人啊!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医学的说法:人的身体里含量最多的成分是水。化成水分便归于尘土了无痕迹,连骨骼都可以在时间的浸泡中化为乌有。 一具躯体的细胞、器官、血液、水分,是可以用数据科学量化的——这些数据在“一个人”生命运作的正常值中高低起伏。可以量化的身体被我们的灵魂驾驭着,灵魂与身体共渡这段生命的河流。我们的器官因此有着感知。 灵魂真的是身体的司令官吗?它能调配我们的身
一 年初回乡,小儿少了玩伴,只能一人耍耍,却比上次来得开心、野气,让我心生些许快慰。 其乐有四,值得小记。 一、疯追那只母鸡房前屋后跑,口中大呼“滚——滚——滚——”,将平素从爸爸那里学来的臭骂发泄到了一个老实的对象上。可怜那只母鸡,天黑了还躲在繁密的南瓜藤下。被奶奶骗回后,小儿才放过那可怜的母鸡。“本来这只鸡下午要下蛋的,就这只最能下。好了,今天的蛋是‘缩’回去化了,你以后少吃一个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