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桃洲:一段时间以来,在各种媒体(主要是自媒体)上不时见到关于诗歌的负面消息,譬如某个评奖活动有“暗箱操作”啦,某家杂志发了一批平庸的诗歌作品啦,某某某的诗作涉嫌抄袭啦,等等。正如人们可能已经意识到的,对于那些负面消息应该一分为二地看待:一方面,那些负面消息所指出的现象确实部分地存在;另一方面,那些负面消息揭示的某些问题很早就有,只不过知道的人不太多,人们对其反应也不那么强烈,新媒体极大地扩展了其
雨 [阿根廷]博尔赫斯 突然间黄昏变得明亮 因为此刻正有细雨在落下 或曾经落下。下雨 无疑是在过去发生的一件事 谁听见雨落下,谁就回想起 那个时候,幸福的命运向他呈现了 一朵叫玫瑰的花 和它奇妙的鲜红的色彩 这蒙住了窗玻璃的细雨 必将在被遗弃的郊外 在某个不复存在的庭院里洗亮 架上的黑葡萄。潮湿的暮色 带给我一个声音,我渴望的声音 我的父亲回来了,他没有死去 ——选
边 缘 张 枣 像只西红柿躲在秤的边上,他总是 躺着。有什么闪过,警告或者燕子,但他 一动不动,守在小东西的旁边。秒针移到 十点整,闹钟便邈然离去了;一支烟 也走了,携着几副变了形的蓝色手铐 他的眼睛,云,德国锁。总之,没走的 都走了。 空,变大。他隔得很远,但总在 某个边缘;齿轮的边上,水的边上,他自个儿的 边上。他时不时望着天,食指向上, 练着细瘦而谵狂的书法:“回来”
卢 桢:罗老师您好,非常荣幸有机会与您交流关于新诗的话题。我曾读到刘波兄对您的一个访谈录,主题大致是百年新诗创作与批评的经验教训。今天,站在新诗又一个“百年”的开端,我想把话题集中在当下的诗歌现场。对于二十一世纪诗歌,学术界似乎已经形成了某种认同,说它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诗歌的某种延伸,并在“个人化写作”及“历史想象力”等维度上持续掘进,贡献出了诸多特色文本,但整体而言,它还未能提供出新的审美取向与
狄力木拉提·泰来提是一位出色的抒情诗人,其诗歌不仅得到了大西北丰富的自然资源的滋养,同时还能依恃当地独特的音乐和舞蹈资源,在多元文化的共生和交融中形成自己的艺术个性,这令读者在阅读那些忧伤的句子时也仍然能感受到其中的暖意。尤为可贵的是,他在丰沛的抒情中非常注重人生哲理的提炼,善于在“北方的北”之明确定位下“一路向南”,自如地驱策词语驰骋于诗性的亚洲腹地,由此展示了“一千零一夜”式的幽默和生活的智慧
古人云,“不依情,不能发笔”。情之所至,笔意能指,可涵盖天地日月,黄钟大吕,庙堂寰宇……也可观照幽微,方寸锦绣,聚焦一草一木,认领内心深处细小而敏锐的点滴体悟。吴海涛诗集《草木诗韵》中的诗写多倾向于后者,以捕手之心探究遮蔽在繁复万物表层下的有关世相,号草木茎脉,以期小中见大,打通时事现场的隐秘通道;落笔多古韵情境,以诗歌美学延伸疆域或边际。诗人依托一个“情”字的抒写,在走深、走远和走好中又离不开一
“五四”新文学视域中的新诗,就是再次回到诗歌的自然、原始、纯粹、自我的激情式抒情传统之中。继《天边的证词》《山中》之后,2022年南方出版社出版了窦凤晓第三本诗集《鹿群穿过森林》,收录诗人近年来创作的一百首诗。窦凤晓珍惜诗歌语言的真情实意,直言自己的诗观是“用心感知,以诚待文,向寂静去写,向纵深去写,向自我破坏去写”。从这个意义上而言,诗人窦凤晓悄然无声地接续着中国诗歌传统,带着直面自我的勇气向内
2022年12月,《赶时间的人:一个外卖员的诗》(以下简称《赶时间的人》)由台海出版社出版。这是外卖员王计兵的首部诗集,也是一个诗人在城市打工生活中对故乡的缅怀,更是诗人在异乡与故乡间奔波回望时质朴情感的呈现。在城市中的王计兵不仅以一颗悲悯之心体察人世、感知人生,也在诗歌中安放自己的灵魂、烛照人心。 一 动人歌唱中的“出圈写作” 1969年,王计兵出生于江苏邳州的王庄村,2018年开始送外卖。
收到张洪波两本新书,一本《悬石》,一本《书琐记》,当即拍了一个书影微信发给他,收获一个表情。自疫情以来,参与活动的机会少了,与洪波见面机会不多,微信联系却不断,文字少,表情多。大多是他或我刷了几笔字或涂了几首小诗,微信来去一下,分享一些表情:鲜花、大拇指、咖啡或啤酒杯。偶尔也会煲一个不长不短的电话粥,无事唠唠。这一晃三年就过去了,倒也成了常态。 还记得前些年一起出来参加活动,来去一路,黏在一起,
一 梭罗在1856年3月23日的日记里有过这样一段精彩论述:“春天的各种景象,我原以为充满了诗意,可后来我懊恼地听说这不过是我拥有和读过的一个不完美的副本,我们的先辈撕掉了前面的许多页和最重要的段落,已把它搞得满目疮痍。知道了这一切真令我痛苦极了。”是的,后现代工业对大地的伤害令人难以理喻。空气清澈,草木萋萋,鸟鸣虫吟,风雨稀疏,要到山里、湖畔,才会听到。 大地,是盛装自然天籁的衣钵。恍若有着
诗歌写作的生成机制,是一个充满逻辑、不断强化的过程,有无数可能。于我而言,仿佛有一条线索隐匿其中,虽然不够清晰,但也有脉络可以追溯。因此这条脉络构成了一种抵达诗的可能的途径。 追溯我的写作,它发端于一个极其平常的事件、一个普通的场景。拨开时间的层层迷雾,如今想来,就是一个遥远的梦境,但经过时间的清洗,却又越来越清晰地真实呈现。大概在我六岁的一天,一个秋日朗照的午后,村子里的大人们外出劳作,孩子们
一 2014年,年轻的梁琰博士领衔做了一项惊艳世人的“美丽化学”课题。课题组用先进的三维动画描绘被肉眼遮蔽的化学结构,科学可视化艺术家们用最新的4K高速摄影方式披露化学元素鲜为人知的细部。此前,人们对原子、晶体、生物大分子结构大抵停留在裸眼之内的想象,对原子论(1803·道尔顿)、量子模型(1913·玻尔)、化学键(1939·鲍林)等重要“部件”,也只能做遥不可及的联想。现在,一个活生生的立体三
1980年代被称为中国新诗发展的“黄金时代”,诗歌创作取得实质性突破。当下,青年诗人的创作为什么很难再取得突破呢?这就需要对中国新诗“黄金时代”后的四十年诗学走向做一个梳理。1980年代开始,诗歌界将不同特质的青年诗人分为“生活诗人”和“知识分子诗人”。划分标准不完全是以是否在高校念过书,而是指向诗歌作品的质地,这在“盘峰论战”时期的差异特别明显。“生活诗人”以于坚、韩东等诗人为代表,“知识分子诗
《香稻诗报》是创办于辽宁省盘锦市的民间诗刊。我手边的《香稻十年诗选(1994—2003)》未及翻看,往事已蜂拥而至…… 香稻诗社成立于1983年4月,从起初的十几人慢慢发展壮大,读诗论道的场所也从各自的居所转移到艺术馆。每月逢5逢10,会员们踊跃参加活动。那时我还没写几个字,即使活动室的门大敞着,我也是小心翼翼地溜进去,找个角落忐忑坐下,被提名时才胆怯地掏出自己的诗任凭他们点评。那些诗、那些人有
1 到达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艾青《我爱这土地》 艾青的诗歌名篇很多,《我爱这土地》可以说是名篇中的名篇。对此诗,作者留下了明确的写作时间:一九三八年十一月十七日。该年十一月前后,正是艾青与妻子张竹如、女儿七月一家三口从湖南衡山赶赴广西桂林的时间段。 诚如艾青研究者程光炜所论:“艾青是哪一天从衡山出发到桂林的,至今说法不一。”然而,正是因为《我爱这土
是否那样的一天才算是完整的 空气是波浪形的,山在奔涌 树的碎片砸来,我们站立的阳台 仿佛大海中的礁石 衣服成了翅膀 这是奇迹:我们飞着 自己却一无所知 我们闲聊,直到雾气上升 树林相继模糊 一幅巨大的水墨画 我们只是无关紧要的闲笔 那是多好的一个黄昏啊 就像是世界上的第一个黄昏 ——原载于《我和所有事物的时差》,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3年版 推荐人:薛 菲 推荐语:
把下半年的房租 交了,相当于抹去 上半年的劳作 两手空空也是一种 平衡。我又能继续 在别人家里 过一段自己的日子 我又能用陌生的水 洗去白菜的泥 淘净果腹的米 还好,床是自己的 枕头被褥也是,我无须 替他人做梦;还好 锁是新的,锁簧轻巧灵活 钥匙在我口袋里 叮当作响。不论 世界怎么改变 而亲人如旧 不论租来的房子 如何陌生、别扭 而生活如旧 ——原载于《猛
哭声渐渐暗了下来 他试图搬动的旧物里 还含着母亲最后一口呼吸 她曾经坐在棕红的旧沙发上 为他织一件浅色的毛衣 一台老笨的旧电视 在她寡居多年的岁月里 留下低音部的交响 他的手卡在一只旧药瓶里 这褐色的容器,曾经包裹了 一个关于止痛的谎言 他赶不走她的疼 只能看着她一日日变薄 一天天变旧 他挥了挥手 让一个收废品的人失望离去 现在,他陷在一堆旧物中 像陷入怎么也吐不
热爱不转弯的念头。 有时,不流动的情绪充盈我, 像钉子嵌入墙壁。 不时,我将自己逼向绝境。 就像熟练地掌握一座悬崖的诀窍: 伤口与飞翔重合, 用眼泪,擦拭夜晚孤独的银器, 使它愈加铮亮。 在爱中,善于制造施虐与受虐。 常常,我还是会回到被抛弃的幻象之中, 惊醒,如一段华丽的花期。 我偏执于此。 比摩擦铁锈更加激烈的对立面。 比春天更加平和的周而复始。 ——原载于《诗林》
诗,又称诗歌,是一种用高度凝练的语言,按照一定的格式、格律要求,能够形象地表达出作者的丰富情感,集中反映社会生活并具有一定的节奏和韵律的文学体裁。 ——摘自360百科 嘉州程川 “诗”是一种有难度的“说话”。诗,由“言”“土”“寸”三大结构组成。“土”代表着地气和生命力,诗歌的立意要接地气,语言要鲜活,要像庄稼一样蓬勃生长;而“寸”代表着尺度,表示诗歌是一种克制的语言艺术。 江 非 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