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立春是二十四节气之首,也是农历春季的第一天,往年都在春节前后,今年到元宵节才来。春天的步伐与流水的日子有点不跟趟,就像爱情来临的节奏,有的人按部就班,有的人却要慢一截时间。天气乍暖还寒,姑娘们急不可待脱去了羽绒服,换上长短裙装,展示靓丽身材。憋得太久的人们像放闸的洪水倾泻而出,大街上恢复了车水马龙的景象,茶薰阁所在的齐大东路两侧大大小小超市、餐饮、水果等各类店铺,人们进进出出,络绎不绝,脸上
高考那一年,母亲被查出肺癌。父亲刚去世一年,母亲又得了这种病,对于梁小鱼的打击可想而知。 尽管考试受到了影响,但梁小鱼还是被省内一家医专录取了。接到通知书的时候,母亲的病情比较平稳,母亲带着她从高阳镇回了老家,要不是母亲病了,她们连回老家的时间都没有。 患病之前,母亲是一名环卫工人,辛苦倒是其次,考勤非常严格,为了领全工资,母亲严格遵守出勤纪律。母亲是一个吃苦耐劳的人,能忍受得了日头晒,风雨吹
踢 馆 鲁北武师燕南飞,是李铁头的大弟子,也是后来的名师关小宝的师兄。他在李铁头这里入门之后,又到各地遍访名师,学了很多拳法,太祖长拳、查拳、形意拳、六合拳、咏春拳、罗汉拳等等,他样样精通。 燕南飞最擅长的是燕青拳。燕青拳又称秘宗拳,集百家之长,施展起来,既有少林拳、鹰爪拳、通臂拳的刚猛,又兼太极、形意、八卦的刚柔,可谓刚柔相济、变化多端,动作环环相扣,如行云流水。每逢需要“露一手”的场合,燕
王桂芳不止一次提出过,想坐李强的那个残疾人专用电动车出去看看。李强说,你坐在上面,谁还会来坐我的车啊。我就是看看嘛,王桂芳说。李强说,改天吧,下次吧。他是这么说,但后来就不了了之了。王桂芳每天都会问很多问题的,李强,会不会有交警拦你,不让你拉客啊。那辆电动车是政府给补助的,上面贴着“不许载客”的字样。李强说,交警才不会拦我,一看就知道咱的情况,何必跟咱们过不去呢?王桂芳问,李强会不会有人为难你啊?
晚上十点半,马如龙打电话的时候戈尔巴正光着身子在电脑上写一篇小说,小说写得不顺利,他租住的屋子没有安装空调,只有一台电风扇,房间里酷热难耐,马如龙的电话让戈尔巴愈发焦躁,在这之前,戈尔巴已经察觉到他这辈子大概写不出什么像样的小说。马如龙在电话里对戈尔巴说你肯定想不到,今天晚上我准备干一件大事。戈尔巴问什么大事?马如龙说他的手机快没电了,马上要自动关机,他说现在的问题是一两句话在电话里根本说不清,最
商瑞娟,山东东营人,业余从事中短篇小说、散文写作,作品见于《山东文学》《时代文学》《四川文学》《青岛文学》《散文百家》《岁月》《百花园》等文学期刊,中短篇小说多次在省级文学征文中获奖。 1 完成早饭后的清洁,我边在围裙上擦着手,边用微痛的眼睛审视着厨房,盆盆碗碗和零碎物什全被收纳进了橱柜,台面、灶具、洗涮盆分别用干湿抹布擦过两遍,地面上肉眼不见纤尘……嗯,一切还算满意。照顾母亲的这段日子,我试
抱了呵呵(一只布偶猫)匆匆出门,超伦才发现钥匙和伞都落在了鞋柜上。“长长脑子!”她懊恼地咕哝一句。这曾是丁老师的口头禅,丁老师戒了,超伦仍用来自骂,以丁老师的口吻和腔调。 雨帘细密洒落大地,看来这雨淅沥了一夜,四月的清晨湿漉漉地冷。超伦穿了一件轻薄夹克,小心地将呵呵揣进怀里,缩起脖子冲进雨中。她在坐公交还是打的上一时拿不定主意,口袋里只有二百块钱,那是她的全部财产,还是上个月康婶偷偷塞给她的。
国庆假期,与两个许久未见的发小相聚。我们仨初中相识,算起来已有三十年。舒是妥妥的学霸,成绩稳居年级第一。我与舒从未同班,也不熟悉,只是彼此知道。莉和舒坐过同位,两人关系甚笃。后来分班,莉又与我同桌,我俩也成了好朋友。舒北大物理系硕士毕业后,与男朋友(也是同学)一起去了深圳工作。十年前,又去了美国加州,家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儿子。莉也努力要强,如今在国企,也是管理层,因从事国际贸易工作经常世界各地飞。而
为哥哥的婚事,父亲总在暗夜里叹气。天不明,父亲就喊姐姐:莲妮,起来,撂土去。 那时哥哥还在大巴山深处的兵营里睡觉,他能听见铁道兵打坑道的叮叮当当的铁锨声,但他听不见父亲和姐姐拿着铁锨,拉起地排车走出院子的脚步声。 如果你在曹濮平原里生活过,你就知道,秋天过后的秋冬季节,是人懒散的时刻,即使生产队出工,人也是稀稀拉拉惺忪颓废,那时节常有雾,父亲透过窗棂,看到外面的雾,把一切都覆盖,白茫茫的,如一
大汶河 泰山脚下,大汶河河水浩淼,它弯曲了数千年,从远古一直蜿蜒到今天。 晨光初露,岸边的村庄里有袅袅炊烟从房舍冒出,仿佛可以直抵天庭,那曼妙的身姿千年来似乎从未改变过,有浓郁的、温暖的生活气息在弥漫,有身影迎着晨曦缓缓走向田间地头。 河还是那条河,而水,肯定已不复是当初的水。河水载沉载浮的光阴,见证着水域宽窄的变化、苔藓色泽的变换、水草的荣枯、石头的坚硬与生命的繁衍。 河水中的鱼儿快乐地
闲坐在芒种的前夜。 室外一片阒寂,风不时从打开的窗鱼贯而入,午后的干热被强行压制后,转换成适宜的凉爽。恍惚间,一股被尘封的熟悉蓦然腾起——这是麦季的味道啊! 芒种是夏的最后一道屏障,风摇日燥的热与麦收前后脚来到,穿过芒种,夏日才算大张旗鼓地打下了天下。 循着这份熟稔,回想曾经少年时的光阴。那是乐安故地一个小村的夏日,有胡同里蓊郁的浓荫,有此起彼伏的狗吠蝉鸣,有乡音浓重的人语,有瓜果梨桃的香气
1 我的朋友不多,文友也很少;这其中,有个文友叫文青——正如“文学青年”的缩写;有时想到他,也会想起一些往事,以及其他“文青”的命运。 我二三十岁的时候,喜欢凑热闹,结识了不少性格迥异的人;四十岁以后,各忙各的,可有可无的场合相对减少。说好听的是务实,说难听点就是变得世故起来了;我疏远了朋友,朋友也疏远了我——包括文友。 朋友,忌讳交浅言深。有一种说法,为朋友两肋插刀。想一想,一个人有
楷模原是两棵树 英雄,先锋,我们都可以归结为——楷模。 楷模,两字都是从木,楷模本就指两棵树。 楷,是多音字。读jiē时,作树名,即楷树。读kǎi时,指楷书、楷模等。 楷树,俗称黄连树、黄连木,其木质地柔韧,久藏不腐,湿润不裂,雕刻而成的器具玲珑剔透,木纹如丝清晰可见,整体杏黄晶莹,与华夏崇尚“黄”色吻合,名曰“楷雕”。曲阜保存的孔子夫妇像就是用楷树雕刻而成。楷树除掉皮质后呈鲜黄色,可提黄
古老神秘南崖村 从泉城济南沿济菏高速驱车六十公里,就到了洪范池镇政府,在其东南三公里的大寨山与云翠山之间纵深的山峪里,隐藏着一个神秘的古老村庄——东峪南崖村。此村在七十二名泉之一的扈泉东南,因位于扈泉大沟之南而得名。是洪范池镇最大的村落之一,也是住建部、国家文物局等六部门公布的济南境内第二个中国传统村落。 古民居及大部分古建筑都集中在村子的西部。自村中央十字路口往西,就踏上了老村的青石主路,巨
木轮马车 首先是马蹄的声音,然后是一辆木轮马车 车轮高大、苍老,上面布满锈蚀的铁钉 北方有许多这样的马车,他们有时独行 有时排成长长的一排,车上装满 粮食和柴草,往来于村庄的土路上 那匹马是父亲从马贩子手里买的 当铁匠用钢钉把马蹄铁钉进马蹄时 马的命运就永远和父亲拴在一起了 我数过,是结结实实的12颗钢钉 父亲和那匹马一样沉默寡言,它们 经常四目相对,眼神含着忧伤 上世纪七
信奉这古老的河水 河流也会长出牙齿和琴弦,在暴风雨的黑夜 和宁静的黎明。有人在夜里溺水而亡 也有婴儿在河畔呱呱坠地 我们劳作,写诗。信奉这古老的河水 服从她带给我们“丰富,和丰富的痛苦” 以及被这深邃的蔚蓝所支配的一生 骑马而来的人 雄鹰在天空为江河导航 它的视线是十万座雪山 黑森林里,冲出一群骏马 踩坏大地刚刚铺好的稿纸 额尔齐斯河,冰凌的撞击声 毡房中晃动着,少女蓝色
白马飞 一匹白马,在草地上啃青草 偶尔打个响鼻,证明它还活着 还没有进入寂静的雕塑 一道虹霓,跨过白马的脊背 它拖来远处一列山岗,只有风声 留在原地,它们阴影一样 在远处游荡。小雨过后,灯笼花里的 露珠,纷纷坠落,泥土和草木的 香气,从地下释放出来 牡鹿为此有了新鲜的斑纹 它跃过河汊,在虚空中停下 眼神有些恓惶。一匹白马是我的伴侣 一匹白马被惊动,它警觉地抬起头 远远站
大 豆 需要弯下腰,向土地弯下腰,才能点种 一粒一粒地 或者像忏悔者那样深深地弯下腰 向土地,才能采摘,一个荚一个荚地 需要弯下腰,不,需要跪下 大豆公主才会打开门闩,接受你的求爱 需要不出声地,虔诚地,慢慢地 五体投地,才有可能听见一只蝈蝈 向你传递上苍的声音 以及羊群在我胃里啃草的声音 苹果树 想象的苹果树在伊甸园,是金色的 现实的苹果树在西河边,有青有红 伊甸园
颜色魔术 旧建筑是灰色的。再怎么 试图抵近也只是陌生人的灰色 场景布设与记忆的齿轮沟壑 流动是绿色的盛宴 你住在棕色的培养皿里 向日葵朝向你,一脸忧郁 笑容是黄金雕塑的颜色 描好了芙蓉眉 雨有时是一片空白 伞沿是微微翘起的深黑 画家爱惜自己的才能和手臂 正面是彩色,背面也是彩色 二月春 细雨像你命盘上注定出现的人 在屋后出现了 苗族银饰此时选择沉默。它不知道 琳琅
麦田小路(外一首) 张怀帆 彼时,我和一个诗人并肩走进 麦田的小路,五月的下午 有一幅宽大而清凉的风,也正在 光顾这片城郊的田地 麦浪起伏,恍如幻觉 他对我讲自己在麦田里的爱情 青春像一颗挺拔的麦子俊秀单纯 干净,无邪,只一点点热烈 有一根麦芒轻轻扎疼我 而我只能给他讲我对馒头的渴望 那冒着热气的天堂食物,淹没我 整个童年的梦想 现在我们都成为城里人 只能偶尔在某个商
半夜白茹醒来,眼里蒙着泪。她梦到了恩师,一个模糊的影像,冲她嘿嘿笑,继而化成另一个瘦削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烟雾中。清早就接到大海的电话,说温老师没了,问她能否拨冗。她说,一定去。 白茹跟秘书交待几句,没惊动任何人,只身坐上长途客车。她侧脸望着窗外闪过的田野、村落、河流,内心有个硬块渐渐融化,咕噜咕噜冒出封存多年的气泡。 客车开始爬坡。越过这片丘陵地带,就到故乡了,白茹心头沉沉的。对于这个生命与梦
地名与背景 河口,一个平凡的地名。一个油田,一座小小的城市。于我而言,河口,就是人生的背景,无处不在。更是漫长的时光,无时不在。 支流与干流的相接,大河与大海的碰撞,一条河流的终结之地。大地之上,有无数的河流,每条河流,都有一个河口。也许是一座城市,一座小镇,也可能是一个乡村。辽河口,海河口,湖北,有一个老河口。吉林,有一个梅河口。云南河口,是河口瑶族自治县。这里是黄河口,黄河入海的地方。
十月天气阴沉,时常雨水绵密,间隙不断漏下已褪去燥热的光线,心绪明明暗暗,说不清的繁杂与慵懒。收到今年第一期《钟山》时,我正在返家的途中,随着耳边音乐响起,我翻阅着朱辉的新作《万川归》,清凉与从容之意渐生,惬意满满。这大概也是读小说的意义所在吧。 朱辉的写作,一直都在向内勘探,运笔所至,直抵本心,新作《万川归》亦是如此。小说的书名由三个主人公万风和、丁恩川、归霞中各取一字合成,呈现1960年代出生
读刘致福散文集《白果树下》,始终感受到全书29篇题材各异的文章,被一条线索魂脉贯穿着,直到读到书的《后记》第一句:“收入本集的作品大多是我在疾驰的高铁上所写。”疾驰,高铁,这两个词所构成的写作环境与姿态,让我柳暗花明豁然开朗茅塞顿开,“渐行渐远渐无穷”这句诗顿悟一般自然而然地从脑海跳脱出来,回头再看目录,居然发现第三部分标题是“渐行渐远的背影”,更让我坚信,渐行渐远渐无穷的诗意,正是贯穿《白果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