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晶晶说要来城里,我问她什么时候来,她说周六。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本来想接着问周六你不是更忙吗,怎么请到假的?又怕她误会我不欢迎她。说到底我们没有亲密到同胞姊妹的程度,只能让着点才显得对对方真诚。我转话头说,好啊,我给你把书房收拾出来。 五月的深圳很暖了,晶晶背着天蓝色的背包,穿着浅蓝色的牛仔裤和米灰色的短袖T恤,手里拿着一件薄外套进了门。因为疫情,小区管理紧,晶晶在小区门口登记,保
徐则臣,著有长篇小说《北上》《耶路撒冷》《王城如海》,中短篇小说集《跑步穿过中关村》《如果大雪封门》《北京西郊故事集》等。曾获老舍文学奖、冯牧文学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等多个奖项。2014年,短篇小说《如果大雪封门》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同名小说集获“中国好书”奖;2019年,长篇小说《北上》获第十届茅盾文学奖、“中国好书”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部分作品被译为英、法、意、西班牙、阿拉伯等二十多个
ChatGPT说:饭圈是指由明星、偶像或艺人等公众人物的粉丝组成的社交圈子。这个词源于“饭”与“圈”两个字,其中“饭”指的是“粉丝”,而“圈”指的是粉丝之间通过共同兴趣、话题、活动等形成的社交网络或群体。我第一次对“饭圈”有印象是巴黎奥运会时看陈梦和孙颖莎的乒乓球决赛,似乎大部分观众不满意陈梦夺得冠军,他们似乎更希望孙颖莎胜利,以至于后来还引发了乒坛对饭圈文化的批评。所以ChatGPT说的可能是对
看起来,“新”的生活召唤“新”的写作,是顺理成章的事,但事实并非如此。大体上,当代是平顺温和的时代,新旧切换间,没有响亮的提示声。过去的遗迹像宴饮的浓油,常常不由分说,沾上写作者的衣袖。部分写作者难以清爽地写下文字——惯性、自以为是、不切实际的想象,戕害着写作者的诚实。但诚实依旧是美德。旧海棠的小说写法——记录生活现场真实的“新”,并从中出发,探查时代与人的幽邃,在今天是非常珍贵的存在。 旧海棠
很多年以后,每当我回想起这件事,眼前总会浮现起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萦系在我灵魂的最深处,不可深究。 我想象自己在年事已高的时候,才会把这个故事原原本本地写下来,如今,我还没有走到尽头,尽头先寻到了我。 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坦白地说,内心没什么遗憾,反而有一丝窃喜,这个时刻我等了很久,因为我想要的答案,也许,只有等到这一刻,帷幕才会拉开,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我自2008年偶遇蓬提波波时
薛文君找过来的时候,薛艳不在家。吴兴宿醉刚醒,蓬头垢面过来开门,看到是薛文君,微微一怔,问:“小姨,你咋来了?”薛文君神色匆忙,定睛辨认了下眼前的大高个儿,确定没敲错门,才问:“你妈呢?”吴兴敞着门,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说:“不晓得,没在家。” 正门对着的墙上挂着一幅两米左右高的艺术画,要不是纵深距离远,她还得仰头看,铺天盖地的水蓝色,上面有一只闭眼的大鹅,鹅的身上像有无数缺块的破烂,仔细看,
八月,你的死讯像灰色的潮水,在我的社交媒体里昏昏涌开。共同好友们,以不同的身份和语气悼念你,心意远近错落;他们的句子很短,统一得出奇,尽力避开这两年你生命中的那些暗礁,努力夸赞你的功劳与风光。 A问我,你知道吗?他走了。我说,刚刚知道了。很快B又发来消息,一张你的照片(被发送者调成了黑白),和一串问号。我说,是的,这是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来向我求证,明明我们已经两年没有联系。C也来继续问,明
她出殡那天,他们让我手里拿着一根竹棒并高举头顶。我不清楚那代表什么,只隐隐觉得那是与哀思联系在一起的。我忘记我是否打头阵,只记得大家围成了一个圆圈,绕着中央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转圈,一圈又一圈地转。 我的脸被圈里的火舌烤得发烫,我甚至觉得手中的木棍不知在何时变得越来越沉。就当汗珠从额头滑向脸颊,一滴滴,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热时,恍惚间,我突然想起她的骨灰,是否已被安置妥当。身穿笔挺制服的仪仗队进来抬
一 2096年9月1日早上八点,胥城大学物理系副教授苏三省向挂在阳台上的一对虎皮鹦鹉宣布了一个计划:他将订购一台由W研究所刚刚研制成功的,价值两百二十万元的仿真机器人“一号”。 “我目前的私人存款大约一百万元,都是过去积攒的讲学费,包括两项发明的专利费。至于和单如水的共有存款,很明显,一方面我没法弄到,另一方面她也绝不会答应。财务方面嘛,文科出身的单如水严谨得像发动机里的线圈。”苏三省摸了摸鸟
引子 九点还差一刻,小合欢搀着我上到酒店顶楼的平台。 寒风中,已有不少人翘首以待。这些人大多独自成行,沉默不语,像一个个肩负着隐秘任务的候鸟。他们是父母,是夫妻,也有兄弟或姊妹。能在大年夜的晚上,在此停留的异乡人,心中必定牵挂着一河之隔的亲人,那些在监狱高墙内被赋予人父、人母、人妻和人子等等称谓的罪人们。 对讲机里的毕剥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们盯着罩在我脸上的那副银色面具,出于敬畏,也出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