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亭记 沧浪之水忽清忽浊,沧浪之亭时毁时建,人间亦复如斯。 我从长江之北的岳西山中出发,长途奔袭再来苏州,只为看一眼沧浪亭,访问一位陌生的故人。当日冬阳融融胜春朝,江水渺茫似高汤,江南江北虽悬隔千里,但吴头楚尾的风物人情并无二致。途中温习《沧浪亭记》,一是北宋苏舜钦原作,一为明代归有光继作。苏舜钦文章旨在记沧浪亭初始风月胜概,字清句丽,文情缥缈,归有光文章重在写沧浪亭古今源流变迁,叙世论史文
在巴比伦河边,我们坐了下来,是的,我们哭了,那时我们想起了故乡和来路…… ——《巴比伦河》歌词 一 她跛足。右脚比左脚短了那么一截,走起路来毫不费劲,只是一瘸一瘸的,刚好看得出来,像是一踮一踮在跳着伦巴。 我是在新世界舞厅遇见她的。 那个时候,《巴比伦河》的音乐刚好响起来,她也刚好换了一双半高跟的舞鞋,就围着舞池一圈一圈转。两只手是抬着的,像是她扶着他的肩,他挽着她的腰。这样一看,倒是
一 你叫汪霞,教物理,对吧? 对。 炒股票吗? 不炒。 从来不炒? 是的。 那你有股票账户吗? 没有。 从来没有? 是的。 我有必要提醒你,我现在是代表市监委找你问话,你必须对所说的话负责任。再问一句,你确实没有股票账户吗? 没有。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不要说得那么绝对,你再好好想想。监委的人温和地说。 没什么好想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再次斩钉截铁地回答。 监委
我妈出殡的前一天晚上,我爸姜国清当着姑亲娘舅一屋子的人说,以后他靠我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停顿,给人的感觉,像是他在我妈去世前就拿定了主意。我看了一下我哥姜明,姜明没有反应。明晃晃的白炽灯下,姜明的神情可以说是有些木,木得让人瞧不出悲喜。 在我们这个十八线小县城,我爸有儿子,还要姑娘来养老,不占理,说不过去。 我当时确实在犹豫,我没有立马表态是有理由的,我若一表态,等于宣告姜国清和姜明
一 我对天发誓,那一段路我骑得简直像疯了一样。我的汗水从圆领口上流下去,沿着身体痒痒地往下滑。杭州的夏天就像火炉一样燠热难当。本来街旁高大茂密的梧桐树,近些年由于马路拓宽,不知被迁移到哪里去了。 今天,是我到蓝酒吧打工的第一天。我把自行车锁在人行道上,推开玻璃门,看到迎面墙上的石英钟正好对着下午一点。我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迟到,可坐在桌旁的老板娘睡意沉沉地瞥一眼钟说:“以后每天必须早到十五分钟,用
自打我喜欢上捣鼓文字,周末不能和那帮好兄弟们一起打球、钓鱼、野炊,他们就对我很有意见。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嘲笑我:像样的东西没写出多少,倒把自己熬得像个苦行僧,一个劲劝我“迷途知返”。于是我就用“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怼他们,还举了一个例子,一位叫“老鱼”的老头儿正要加入我们组织呢。他们顿时来了兴趣,问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说,当然是真的。 那天,夜已经很深了,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23:32。一
垦荒初始,连队里,都是清一色的男人。随后,从湖南、山东,分期分批招来了女兵。接着,连队里就有了小孩的声音。 第一批连队的孩子,有六个。连队办起了托儿所。一个十六岁的湖南女兵当了保姆。 起先,开垦的土地,已种上了庄稼,新垦荒的地方,离连队的驻地远了。垦荒的战士,两头不见太阳。收工归来,踏着铺满月色的土路。有孩子的战士(后来称为军垦战士),径直到托儿所接孩子。 托儿所是连队最大的地窝子,地窝子旁
北风呼呼吼叫,山沟里树林沙沙地响。躺在床上,卢海洋好像躺在冰柜里,越睡越冷。 风越吹越大。昨天,总台人事科张科长打来电话说,电视差转台取消,你要回到台里工作。放下电话,卢海洋掰着指头数了数,在海拔七百多米高的仙姑山上,守差转台整整三十多个年头,通往山上的石坡路,有多少级台阶,有多少个弯,他都清清楚楚。 那年,在南方某海岛服役的卢海洋退伍回家,也许因他是通信兵,被分配到电视台工作。上班第一天,台
一九四八年的一个秋日,屋前白杨树上的叶子差不多掉光了,你爷爷吆喝我去给他打酒。我怯生生地看了看他,高高瘦瘦的你爷爷像一棵白杨树,一身军装英姿飒爽,你爷爷抚摸着我的头说,这孩子又长高了。这时,你奶奶在旁边催促,快去快回,部队很快就要出发了。我一听急了,抄起一个搪瓷缸子撒腿就跑。 钱家酒铺在村子西边,桥头旁的大柳树下,老远就能闻到酒香。酒是地瓜干子酒,钱老头戴着老花镜,拎着竹制的酒提子,从小口大肚的
强失踪了。 强失踪那天傍晚,有人碰见强从惠的家里出来,脸上红扑扑的,身上热乎乎散发着惠的气息。强一头肩着腰子盆,一头肩着鱼桶,“咯吱咯吱”地往江边去了。强去江边下了网,回来又和惠温存了一晚上,鸡叫时到江边去起网。 惠的家离江边不远。强每天起网回来都有一个固定的时辰。惠等到早上九点多钟,仍不见强回来,隐隐有点儿不祥的预感。惠赶到江边,看见强的腰子盆搁浅在岸滩上,鱼桶里的鱼还活蹦乱跳着。 强一年
将安徽网络作家视为一个群体,主要是对一个地域的网络文学现状进行扫描。在全球互联的网络文学时代,尤其是在以幻想题材与想象性故事为主的网络文学中,文学的地域文化色彩不是在增强,而是在淡化。这里所说的安徽网络作家群是安徽籍的网络作家,这些作家有的因求学、工作已经离开了安徽。谈论安徽网络文学,不可避免地涉及安徽网络文学的地域文化特点,但因地域特色的淡化,其实也是在谈论中国的网络文学,安徽网络文学所呈现的创
蒙蒙细雨之中到达,扑面皆是华东。合肥我不是第一次来,而是第一次进入。此前,有一次去九华山,乘飞机至合肥机场,旋即又趁着黑夜去九华山,那是我寻求安慰的一段旅程,也是一种经历。中年之后,我忽然觉得,每一个人一生之中,总会有至暗时刻和非常磨难,而空明的宗教和纯粹的旅行,可能是最好的疗愈方式。那一次,在九华山,看到了地藏菩萨的真身,也浅薄见识到了九华山的雄秀、神奇与玄妙,当然还有秘密的光照。很多年后,我又
下过南洋的爷爷 爷爷是个小个子男人,身体并不健壮,甚至可以说是孱弱的,风一推就会倒的那种。生产队计工分的时候,爷爷的工分比成年男人要低,仅仅比妇女和小孩高一点,主要就是力气小,做不动重活。 从我记事开始,爷爷的右眼是瞎的,眼眶里白乎乎的一片。现在想来,其实就是白内障,因为我记得一开始那层阴翳看起来并不十分厚,后来慢慢混浊起来。他吃过很多药,中药、西药都有,但终究完全看不见了,而他又是一个特别喜
没有人对京杭大运河的开凿奇迹存有疑义,它理所当然被视为世界水利工程史上的里程碑。在这条大运河上,有这么一段河流,因它的地理位置独特,所运物品关乎国计民生,成了大运河上的一条不可缺少的重要支线。 这条支线另有别称,一部分人称“邗沟”或“上官运盐河”,又有人称“上河”或“运盐河”。但不管名称怎么取,任其怎么叫,每每听人提及运盐河,总有壮阔豪迈之感。尤其那碧波荡漾的身姿,潇洒自如的神态和百转千回的步履
移居合肥这几年,与望江路结下了不解之缘。然而,每日里往返于望岳路口与新华学院之间,两点连一线,朝朝暮暮,来来往往,却望江不见江,潜意识里似乎悄然积压着望江成真的期待。不想,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所见长江并不是安徽境内的长江,而是湖北境内的三峡门户,抑或川鄂咽喉——宜昌西陵峡畔——长江之水坝上来。 预定的怡美季节酒店就挨在江边,从26层落地玻璃窗朝外一望,那才叫“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
大地,是的,大地。母亲就是这么叫的。很大很大的一块地,不叫大地还能叫什么呢。 母亲挑起两只木桶,把水缸盖上的一只葫芦瓢递到我手里,说,到大地里去,再不浇,辣椒、茄子都快干死了。于是我就跟在母亲身后,走向大地。 大地在粮站的东头。粮站的房子又高又大,墙上隔一段距离,就凸出一道厚厚的墙棱。墙棱从墙根贴着墙,笔直向上,抵到高高的瓦檐。每个墙棱与墙棱之间的石灰墙面上,都有一个红漆写的大大的字,一横一竖
杯 子 这些山是一只杯子,我看见阳光从杯口倒 进来 后来我还看见,有什么端起了杯子 几只鸟在溪水边喝水,它们可能也有它们 的杯子 一个少年在溪水边的石头上磨着斧子 他的斧子也要喝水,最后,斧子可能也会 拥有它的杯子,斧子会用自己的方式舀到 溪水 山林清幽,能听到这些杯子碰到石子时发 出的 清脆的声响,但是当你真正走进山林时 可能什么杯子都不会见到 绿 灯
青绿帖 一推开山外青山,绿就到了袖口 溪水,在系舟处 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一条路抬头爬山 一条河水奔腾进古琴的悬崖 白云缓缓,重返人间 在一枚闲置的坚果里,听万壑松风 一棵草芽醒来 拱破山坡小巧的嘴唇 石头树下坐着,也绿了 青爱上绿,我爱上倒影的你 却不知,在哪一个偏旁里走失 跟你说说我的春天 跟你说说我的春天 抬头看天,空心草内心辽阔 我不孤独,我紧紧抱住十万草木
1 太阳射出的光圈, 犹如巨轮滚动在大海, 倚巨礁憩息而眺望。 凝重视角,巡礼在礁屿的路上, 盯梢一队队看护门人, 我却踩在海的浪尖上, 夜幕像一扇地狱之门,我用巨臂当门闩, 托付所有的力气, 企图改变运行轨迹, 亲爱的朋友,你忧患间低低吟唱, 如同掠过的闪电, 它重新划开创口, 血红磅礴喷出,夜晚, 你不要垂落海岸搁舢。 可是,我明显感觉到金黄酥脆的阳光, 寒夜寒
风走过 风走得久了,也会累。 也会停下来,歇一歇。风, 和人一样,空旷平坦的路上, 会走得快一些,爬坡或翻越障碍的时候, 会慢一些。有一次,风大概走了太多路, 在一片不大的林子边的空地上, 停下来歇气,一头牛 突然从林子里走出来,撞在了它身上, 带动了整片林子,沙沙作响。 一群麻雀扑棱棱飞起,让一个 乡村少年,第一次有了懵懂的远方。 风,也有老的时候。有一次, 我看见风抱
科罗拉多州的一头麋鹿 三年多了 它的头上套着一只轮胎 像一个面包圈 跑起来哐里哐啷的 终于跑累了 在中了一枚麻醉弹以后 轮胎被锯开 醒来的时候 它怔怔地看了看围在身边的人 挣扎了几步 摔倒了 爬起来又摔倒 再爬起来 最后跌跌撞撞地 从那几个人眼前和我手机的视频里 消失 打旋的树叶 坚持一个冬天没有落下的树叶 还是因为 强劲的东北风 在大楼拐角的阴影里聚集
晨 光 临窗时溅起的鸟鸣,敞开 如潮的漫涌,压抑多时的寒冬 顷刻消弭殆尽…… 我知道山水野地的光焰更大。 虫鸟啁啾,草色逶迤 门前沉寂一冬的山峦 青岩褶皱捂住的枯黄 随冰雪融化。新春莅临 蛰伏的动植物,破土 蠕动,河流舔醒泥岸。 山岩上,传来枯枝展臂的声响—— 万物复苏,生机萌动 甬道上,摘下棉帽的老者 精神抖擞,驱赶着一路小跑的 黄、白、黑三条家犬 仿佛是他放出的
1 老杜坐在茶寮的门口等黄四娘,一片雪亮的灯光拖着他一手托腮的影子,直奔到河坡下面柳林子去。 老杜三年前成了摆渡工,他在渡口东北岸河坡上搭了两间房,轻钢装配式,一间是他的卧室,一间做了茶寮。离渡口不远的村庄上有他家的楼房,空着,老杜嫌住家里没有住河坡方便。黄四娘说,你准是对水莲做了亏心事,怕她的鬼魂回家来骚扰。老杜说,她要是想骚扰尽管来,看谁怕谁! 茶寮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挂了一台液晶电视机,墙
在这里,我们读到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不是发生在荷尔蒙爆棚的青年男女之间,而是已步入晚境的两位老人;不是琼瑶式的你侬我侬,缠绵悱恻,而是貌似疏离、嗔怪戏谑中的牵挂惦念;不是一上来就如胶似漆、棒打不散的甜腻肉麻,而是渐次展开、结穴处才揭出谜底的叙事策略。 小说更让我感兴趣的是江南水乡里的这幅风情画,还有风情画里的古道热肠。读着读着,我想到了沈从文的《边城》,想到了孙犁的《荷花淀》,风俗风情,人性人情
我用不长的时间读完了《摆渡人老杜》,因为作者的叙述行云流水,语言简洁、顺滑——她不慌不忙、交代铺垫,老老实实地将故事讲得四平八稳。在传统叙述和结构上,显示出成熟的技巧和能力。我仰头闭目,想理一理,有哪些情节还“活”在我的脑海里,可似乎都很模糊,作者没有将故事写得矛盾尖锐,冲突激烈。相反,采用了一种类似散文化的手法,有意将故事的曲折性与紧张性淡化,将景物描写、人际交往的内容随意点染,于轻描淡写中横吹
一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2023年7月29日上午,在全省全域旅游电视电话会议上,省委书记韩俊表示,从战略定位上来看,旅游业是支柱产业,是富民产业,也是拉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旅游业虽然增加不了多少GDP,但是可以创造就业、可以活跃市场,可以让老百姓的钱包更鼓、获得感更强。”韩俊说,“好山好水和厚重文化,还没有充分转化为产业优势和竞争优势。”主要存在综合实力不强、高端产品供给不足、业态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