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条溪流绕过村庄,打了个问号,便直往岩门奔去了。村庄就叫“问溪村”,老抓头是问溪村的大名人,在问溪村说起老抓头,连三岁孩童也晓得跟你巴拉几句。 顾德尚来到问溪村的时候,就听到路边几个毛孩子在喊:“老抓头,破鞋头,袜出头,裤拢头……”前面走着的是一位老人,蓬着头,穿着邋遢,微驼着背,步履虽有点迟缓,却还算稳当,也不理会那帮叫唤的小孩,只留下一串“踏踏踏”的脚步声。 顾德尚是来问溪村相亲的,
列车一路向南,像刚睡醒的年轻人一样,生机勃勃地穿行在被清晨雾霭笼罩的十月的田野里。德坤看着窗外飞驰而过黄绿相间的大片庄稼,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既有背井离乡的悲凉,又有对未来的忐忑。太阳水淋淋地从庄稼地尽头冒出来,连汤带水,红彤彤的光透过车窗照在德坤的脸上,使他那张颜色和黄土一样粗粝的脸上有了些生动的色彩。 德坤收回目光,看见坐在对面的老婆睡着了,她仰靠在坚硬的窗框上,脖颈和头轻轻蠕动着,口罩堆在下
二呆子闻到了一阵阵血腥味。他说:“一只地龙,一只地龙。” “哪里有地龙?又说呆话了。”二呆子妈对这个呆儿子的话只能无奈地摇头。 “就在老鹰嘴那边,地龙流血了,头被砍断了。” 二呆子妈不再理他,忙着去河边洗衣裳。二呆子是妈妈的一块心病,长到18岁了,还只有10岁孩子那样的个头,却生了个与身高极不对称的大脑袋,有时还会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呆话。 二呆子没有撒谎,也不是胡言乱语。有时候,他会犯
村里人都撤走了,村庄征迁,新的村庄建在离老村五里外的地方。老村子不大,五十来户人家,却占着好山好水,实实在在在风景里。 新的村庄很简洁,一幢矗立的楼,楼在云雾中,就把一个村庄装进去了。不过新村庄还停留在规划里。 村里人不舍得搬出,可要过好日子,必须舍得,有舍才有得,于是陆陆续续搬出,五远八远地租房子住,将村庄空了下来。 哑子叔没搬走,他不愿搬,怎么劝也不愿搬离自家三间砖木结构的房子。 哑子
林子一直都记着一个人的影子。那个影子扎着翘翘的小辫儿,穿着红绿相间的花格子褂子,扛着长长的竹竿,赶着一群摇摇摆摆嘎嘎叫的鹅儿,竹竿的末端系着一根红布条在风中飘扬。 林子这个美好的记忆是从初一那个暑假开始的。 林子家有一头用来耕地的水牛,周末和寒暑假,放牛的任务就落在林子的身上。林子胆子小,不敢把牛绳松了放,怕牛吃庄稼,每次都把牛绳牵在手里。牵在手里的牛绳就像紧箍咒一样把林子捆得紧紧的,让林子不
这个国有煤矿有点历史了。她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期建成,地点建在猴子岩老鹰嘴、夹皮沟怀篼头。夹皮沟,从沟头到沟尾,纵深2000多米,沟深岩陡,草木茂盛。山半腰沟两旁,有块平地,外形看正像个鹰嘴。矿上在这里建有职工宿舍、矿办公大楼,也有部分家属区。 锅炉房也建在这里,锅炉房隔壁是职工澡堂。每天矿工洗澡进进出出,大家看到烧锅炉的王阿大,都会笑着喊一句:阿大,你老婆来了。阿大听了,只是笑笑,便埋头烧他的锅炉
俄霍布拉克 维吾尔语中,“俄霍布拉克”意即清泉,著名作家张贤亮写过一篇名叫《肖尔布拉克》的小说,“肖尔布拉克”意为“碱水泉”。如果说天山是一个终年银装素裹的庄重的西域美妇人,那么俄霍布拉克则是她的小女儿,一个天真活泼充满生机活力的小古丽。每个初到天山矿业公司俄霍布拉克煤矿的新职工,都会急忙去撩开这个神秘小古丽的面纱。 那是一个原生态的山谷,两边是或高或矮的山地、戈壁,在灰黄的背景里,有一汪蓝莹
采煤机的轰鸣声,熟悉而亲切 井下采煤机的轰鸣声 我很难听到了 是不是让它有些失望 采煤机的轰鸣声,只让井巷听 让井巷陪伴着它 但它们仍然与煤对话,与煤踏歌同行 才不管井巷的风夹带的世俗目光 在身后游离,伺机刺痛黝黑的肌肤 它们继续在井下挥汗如雨 采煤机的轰鸣声,震动地心,震动大地 震动我的心,让我常常思念不已 这时候,数字化控制中心窗外的广场上 职工运动会开幕了 从熟悉
灰 烬 我不能让一块煤回到地下 它浸透了矿工的血汗 更亲历了瓦斯、煤尘、透水的磨难 当它燃烧,化作火,化作电,化作光 化作焦炭、焦油、化肥、电石…… 最后只留下一堆灰烬 也依然无法回到地下去 忍 受 它们被埋在黑漆漆的地下 忍受了上亿年的重压,窒息,高温 现在,被一群黑乎乎的人,挖了出来 它们的忍受远远不到头 还要忍受破碎、洗选、分类、标价 装在车厢里,背井离乡,颠沛流
一直乐呵呵的老李,这几天突然锁起了眉头,有件事让他觉得心烦,上班时也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这不,上井之后,老李和工友们在浴室洗完澡后,就一个人坐在长条凳上愣神。 “老李,走喽,回家啦!” “哦,好,你们先走吧,我歇会儿。”老李随意地冲工友们摆了摆手。 歇了半晌,老李走出浴室,矿里的小路上已经没有人了,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空旷而又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孤寂。虽已是阳春三月,但夜里仍旧很冷
香 椿 小时候,老家院子里有一棵粗粗壮壮的香椿树。那个年月,粮食不够吃不说,连蔬菜都少得可怜。每每入春之后,冬菜已过,春菜又没上市,用“青黄不接”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好在民间素有“三月八,吃椿芽”的说法,当香椿芽横空出世,对农家的孩子而言,那就是打牙祭的时刻。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童年时代的春天,全是在香椿的馨香中度过的。每年清明谷雨时节,那株香椿树的枝丫上绽出一簇簇紫红的嫩芽儿,便是“打椿”之时
一个周末的早上,父亲打来电话说,他的电动小车刹车不太灵活了,让我回去给他修修。这辆电瓶车是父亲代步的最佳工具,刹车不好用可是牵涉到安全大问题。挂断电话,我就马不停蹄地驱车回去帮他修车。 我已记不清这辆电瓶车是父亲更换的第几辆车了。父亲是赶潮流的,尤其是在代步工具的选择上,更是不愿落后。从我记事起,家里就有一辆飞鸽牌自行车,成天擦得锃亮,左邻右舍有事出远门也都会借去用一用。据说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
作家三毛曾说: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 在流逝的岁月中,我经常感叹岁月无情催人老。看看自己头上的白发已经不忍直视。想想前几年,一些白发还是羞答答地、扭扭捏捏地怕见人,被我遮挡得也蛮好。到了今天,白发们忽而耀武扬威了:或竖在头顶,突兀着;或大片地散落在两鬓,全然没有了羞涩感。我亦无法平静,在镜前挑拣着那新生的疯长着的白发,已是挑拣不尽了。 年轻的心态似乎被一群白发们扰乱,就像人们平常的话语:
初见画家汪辉得感谢同学陶陶的介绍。 国庆期间,汪辉先生一行五人去泾县的宣纸厂参观,途经旌德。陶陶获此消息,便提出带他们去旌德县猴形湾摘桃(十月桃),约上了我这个回老家探亲的同学。 我们都知道,汪辉是安徽省美术家协会会员、新安花鸟画研究会会长、安徽省黄宾虹画院黄山分院特聘画家、歙县美术家协会展览部主任、黄宾虹纪念馆签约画家、职业画家,他是安徽歙县人,字逸之,号晏如斋主。他的作品入编《中国当代书画
她们家每天早上都有油条吃 每顿饭至少有两个菜 她们家不用劈柴,有煤球炉 我曾跟着她去煤球厂拉煤球 爬坡时我大汗淋漓 她淘汰下来的衣服 有好几件成了我的奢侈品 让左邻右舍的玩伴们羡慕不已 我结束那段保姆生涯返乡时 她从柜子里翻出一块碎花布 给我做了一件新衣裳 我穿着它回到家乡 倍受村东头那位媒婆的关注 拾 荒 我的确有过拾荒的念头 那是许多年以前的事情 父亲重病 我
《昆阳关》以一个漆器商人的生存境况为主线,讲述了他在新朝动荡年代里的悲苦与挣扎,以及他在悲苦中的宽厚与仁爱;讲述了昆阳大战的离奇与血腥;讲述了昆阳大战给周边百姓带来的悲戚与创伤;塑造了凡木、水生、卉子、芥子、辛茹、知县、苏婉、刘秀等一系列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描绘了波澜壮阔的时代风云;重现了两千多年前昆阳一带的民风民俗。 沧桑的昆阳关见证了时代巨变,历经了血雨腥风,感知了人间疾苦,同时也领略了人间
一 夜色沉沉,时间仿佛也睡着了。 突然,汪峰的《我相信》歇斯底里地喊起来,沙哑的声音在狂烈地撕裂黎明前宁静的夜色。紧接着,是催人奋进的《运动员进行曲》响起来。我知道那分别是早上六点十分和六点半。学生们陆陆续续从被窝里钻出来,揉揉惺忪的眼睛,洗漱,急急忙忙跑到操场,伸伸腰,踢踢腿,做做操,开始一天紧张忙碌的学习。 说话声,欢笑声渐次出现,安静了一夜的校园醒了。这里,可能是小城里醒得最早的地方之
一只斑鸠堂而皇之地挡住了我的路。 它在我小区的小路上慢条斯理地踱着步,灰色的羽毛在暖阳的照耀下散发着柔软的光泽,脖颈处一圈白色的花纹如同珍珠项链。 我自幼害怕飞禽,就连鸡鸭这类家禽也让我紧张害怕。每学期放假我是期待又害怕,期待的是终于可以回到农村疯玩了,害怕的是农村到处都有散养的家禽。 爷爷为了让我安心,压缩了鸡群户外活动的时间。每天只有在我还没睡醒或者是午休时,鸡群才能被放出来走走,晒晒太
知青们盼望的招工来了。 何小昆这几天想得很多。按照招工名额分配办法,知识青年先进集体肯定能分配到一个招工名额,对照条件,他有把握拿到这个名额。“回不回去呢?”他反复问自己。他把自己三年多来走过的路在脑子里过了几遍。从下乡的第一天起,他就把自己最宝贵的青春交给了这片土地。养活自己是他的第一个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他拼命干活挣工分,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农民。他把自己和刘海友作了一个比较,他俩都是高中毕业,
挖 掘 此前我只知道块煤粉煤与矸石 只知道巷道焦煤与溜子 并以熟知这有限的名词而自傲 在西山,头顶矿灯的人为我精准分类 肥煤肥,瘦煤瘦,精煤精…… 在西山,头顶矿灯的人为煤炭精细命名 像草原上肥瘦大小用途不一的牛马 分别拥有专用名:乌犍、沈牛、犊、牭、犕…… 向地下深处走的人都曾怀揣本科文凭 他们挺拔的身姿与旧图画里的佝偻形成对比 这也是北方煤矿对南方煤井的一次横向交流 给
最近几年,我在车间的时间比较多,我熟悉工业企业的情况比较多。自然,我书写工业也比较多。日常生活里,我每天跟企业、客商以及工业园打交道。与工人、与机器、与项目的接触中,自然也有比较多的感触和思考。于是,陆陆续续写下了自己所看到的工人、看到的产品、观察到的生产工序、观察到的产业发展。其实此前我曾认为工业与诗意是一组悖谬的词语,而现在我的日常就是跟这些坚硬的事物打交道,自然而然发掘出了其中的诗意,陆陆续
点绛唇·无题 燕翦晴空,清风摇落青云杪。 几声啼鸟,雨打青青草。 未许春归,任是关河杳。 黄梅到,不关昏晓,却似黄梅恼。 注:巴黎时雨时晴,然皆飒爽。 今虽初夏,但非属故园之黄梅天。 居法国友人庄 流连春色雨初收,空锁花篱曲径幽。 寂寞爬墙焉作虎,招摇绣地竟成球。 新醅唤取农家味,旧榻承邀小石楼。 晨起花牛惊客在,钟声云外漫悠游。 注:1、法国友人庄在诺曼底地区濒大西洋农村
归 宿 吊塔正在升起 它有着自己的成长之道 天空包容而 阔绰,从来不排斥 外来之物 “这是大地长出的一根指头 伸向—— 人间的交涉与秘密所在” 吊塔钢筋铁骨 而天空是柔软的 盛大的柔软,无可又无不可 让高度 有了出处与归宿 悬 崖 悬崖是山的 心脏。隐秘而陡峭,每天 都岌岌可危 但是它沉着,有定力 绷紧的血管发达 所要供给 崖头上野花野草走兽飞禽的 气血
春风浩荡 总想拴紧春风,给万物浩荡的姿态 小小的心事,缓慢放出浪涛声响 我躲在山巅、河谷,小心翼翼收拾羽翅 风,时缓时急,匍匐田间地头 此时,树干被春风点燃 如同点燃的青春,贴附枝叶上闪亮 春风浩荡,一条绳索牵引我的马匹 又来到人间 春之声 独坐田垄,对面的油菜花随风拂动 刨出翻卷的浪花 白鹭掠过头顶,一阵鸣叫缓落枝头 溪水旁,摸鱼儿的孩童 时而欢叫,时而安静 如白鹭
雨 水 细雨落满人间,梧桐停歇飞鸟 昨日的月色还在昨日的树梢 翻过山峦的远行人,已走过更多山峦 多少日子,月色与广阔的细雨并存 昨天的月色衔接着今天的细雨 并肩的人转身,分离的人重逢 雨衣储纳旧痕,月色清洗伤痛 那时楚地明月,今朝秦地细雨 明日秦地明月,楚地换作细雨 谷 雨 一滴雨是珍贵的,带来云朵和未来的天气 带来五谷和土地的生命 鸟雀贴到窗玻璃上啼叫 一滴雨清洗着树
“甲辰传薪——百乐雅集韩天衡师生第十九届书画印作品展”5月24日在上海韩天衡美术馆开幕。展览展出作品284 件,其中,韩天衡先生近年创作的书画印精品33件,251位百乐雅集韩门弟子作品参展。展览作品集同时在开幕式上首发。韩天衡美术馆名誉馆长、韩天衡先生夫人应丽华,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吴雪,西泠印社副社长孙慰祖,上海市文联原专职副主席、一级巡视员沈文忠,韩天衡美术馆艺术总监韩回之,嘉定区文旅局党组书记